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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之前,有幾點要說明:
  1.劇中劇的CB文,完全是按照CB2的劇情,每一話所寫的(大方向不變,小方向有異~~)
   只有紅白部份,偶爾添加或刪減一些對話
  2.劇中劇的短文,純粹是我自己想寫給自己看的
   如果不喜歡...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XD
  3.此文是接續SP的短文,所以在文中的紅白,已經是一對秘密交往中的戀人了~~

 

 


2009年12月24日
 由於黑田醫師無法繼續擔當醫生的工作,所以翔北總院特地安排橘啟輔醫生至急救科,也順便接手原黑田醫生為飛行實習醫生指導醫生的職責。

 12月24日,本該是充滿喜悅的聖誕夜,翔北醫院急救科卻在這一天,迎來讓人悲傷的聖誕。

 直昇機當值的藍澤,比所有人還要細心地觀察到有名男童溺水,只是雖然勉強進行急救,甚至藉由直昇機的運送回去翔北,在經過一連串的努力之後,患者米田弘樹雖然心臟再次跳動,卻因長時間溺水的關係,已經確認為腦損傷(植物人)的狀態,最壞的情形甚至有可能腦死亡。

 而身為醫生,緋山美帆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直昇機運送,將米田弘樹送去金田醫療中心,因為那裡有兒童ICU,也有高水準的兒童低溫療法。即使康復的機率仍然微小,但緋山衷心希望在聖誕節的今天,奇蹟再次降臨在弘樹的身上...

 


 和金田醫療中心的醫護人員交接完畢後,緋山在直昇機回程的路上,也想起了昨天和那個向來好脾氣的優等生,似乎吵了起來呢!

 還記得昨天上午,心臟又莫名地痛了起來,讓她只能將剩下的工作丟給藤川那個聒噪遲頓男,然後一人躲在更衣室。

 只是沒想到的是,她才在更衣室待沒多久,白石就進來了,讓她立刻落荒而逃!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偏偏瞞不過白石的眼睛,最終還是讓對方知道她身體出了些狀況。

 她知道,白石只是關心她而已,可是在白石一連串的疲勞轟炸,終於讓向來心直口快的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心房纖維性顫動,可以通過喝冷水,暫緩紓解症狀─」

 不斷地聽到白石不識時務地向她說教,終於讓緋山爆發了!「STOP!再說就殺了妳!」白石惠,我自己也是醫生,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少多管閒事!

 而看著緋山恐怖的笑容,白石臉上的神色也轉瞬變成凝重,「萬一引發腦梗塞的話,怎麼辦?」

 明知對方是擔心著自己,但緋山就是故意和白石唱反調,「真到了那一步,我就去死好了!」

 「...............」之後,白石果然不再說話,但是緋山卻留意到白石的餐盤,動也不動,讓緋山在心裡為自己言不由衷的話語,再次感到懊惱!

 午餐和白石不歡而散之後,雖然不會將私人情緒牽涉到工作上,但怎麼說呢?緋山就是知道白石還在生她的氣,只是這回她該怎麼哄回白石呢?或者該說,那個只對她不正經的優等生,這回又會用什麼方法來懲罰她了?

 一思及此,緋山美帆子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回到醫院之後,緋山便至販賣機前,正想投幣買杯咖啡提神,卻沒想到白石竟然也在那裡!

 倏地,緋山想起了和白石的爭執,正想轉過身悄悄離開,只是白石已經發現她了!

 「緋山,妳回來了啊?」白石輕啜了口咖啡,緩緩地問說:「順利嗎?」

 緋山微挑起一邊眉,不想示弱地回說:「當然!」

 「辛苦了。」白石拿起剛才剩下的硬幣,投入販賣機,「想喝什麼?只是咖啡和刺激性的飲料禁止。」

 緋山憤恨地瞪了白石一眼,但還是按下了礦泉水的按鈕。

 正當緋山拿出礦泉水,想要回護理站時,白石的聲音又開始響起。「剛才藤川和我說起,他昨天本來想約緋山醫生一起過聖誕節的,只是緋山醫生好像拒絕他了呢!」

 「當然!誰要和他一起過─」緋山埋怨的話還沒說完,白石已經逕自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那麼我呢?」白石微笑著凝視緋山,悠悠的說:「我不是大動脈剝離、食道破裂或急性胰腺炎,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這樣的我,有榮幸邀緋山醫生一起渡過聖誕節嗎?」

 緋山臉微紅,愣愣地說:「妳在說什麼傻話...」

 「可以嗎?」白石問完,又有些不確定,「還是不行?」

 緋山兩頰泛起紅雲,聲如細蚊的說:「笨蛋!只有妳,可以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而我也只想和妳一起渡過每個節日而已...」

 白石伸手拉著緋山在她身旁坐下,然後在緋山的耳旁說:「聖誕快樂,美帆子。」

 「嗯,聖誕快樂.......惠...」緋山說得斷斷續續,但白石還是盡數聽入耳裡,甜在心扉上!

 僅管身為醫生,就會喪失許多過節的機會,但她還是很慶幸自己當上醫生,這樣才能和同是醫生的緋山美帆子,有機會在一起,仰望著同一片天空。

  

 

2

 緋山趁著空閒時間,獨自在會議室觀看著這個月實習醫生上直昇機的次數。

 藍澤耕作124次,白石惠121次,藤川一男115次,緋山美帆子88次。果然,她又落後大家一大截了,而這個認知,也讓緋山用握成拳頭狀的手,氣憤地搥打著白板洩氣!

 緋山咬著下唇,雙眼直盯著紀錄表,心裡還是很不甘心啊!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追上大家,尤其是她─白石惠呢?

 


 緋山滿懷著心事走樓梯時,卻遠遠望見她此時避之危恐不及的人,於是想也沒想,轉頭就跑。

 而對方似乎一早就發現緋山逃跑的舉動,更是鍥而不捨,緊追在後,將緋山迫至病房的牆角,讓緋山退無可退,只能面對她。

 緋山一臉煩躁地看了白石一眼,隨後目光飄移地對著白石說出她早就準備好的說詞,「我已經說過了吧?因為住院兩個月,我上直昇機的次數非常少,我沒閒工夫去做什麼檢查和休息!」

 白石攔住了緋山的出路,神色凝重地說:「如果引發血栓的話,可是會死喔!」

 「妳也太誇張了!」緋山沒好氣地反駁白石的話,「去了心臟外科,也只是給妳擺出幾個選擇而已,最終也因為患者責任問題而放任不管。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不想讓橘醫生聽到這些傳言─」

 「不用擔心!」白石打斷了緋山的話,向她解釋著,「我已經拜託心臟外科的柏原醫生嚴守保秘義務了,所以絕對不會被橘醫生知道。」

 可是白石的一番好意,聽在緋山耳裡,卻是說不出的刺耳。她可是最知道白石這陣子有多忙碌的人,連續值夜,還真當自己是Superwoman啊?偏偏白石有時間操心她的事,卻沒時間休息,令緋山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一時口快,便說出一些違心之論,「妳管這麼多閒事,煩不煩啊?!」

 驀然,腦海裡閃現出稍早之前的直昇機當值統計次數表,更是讓緋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其實妳內心真正的想法是少掉一個競爭對手也好吧?飛行次數、值班什麼的,我不在的時候,妳不是做了很多嗎?妳裝什麼好人─」

 白石唇一抿,再次截住緋山的話,「性情乖僻也該有個限度吧?」

 「乖僻?!妳竟然說我乖僻?!!!」緋山的聲音高八度了起來,似乎不敢相信白石會這麼說她。

 白石見狀,正想再安撫緋山時,卻因為一個老婆婆的插話,讓緋山氣惱地推開她,逕自離去。

 而白石看著緋山倔強離開的背影,雙眉微蹙,還真不知道該拿緋山怎麼辦才好?

 說也說過了,勸也勸過了,只是緋山仍是一意孤行,難道真要將她打暈送至心臟外科嗎?

 

 

 午間用餐時間,實習醫生再次聚在一起吃飯,順便聊起自己手頭上負責的病人的病情。

 緋山先是默默地聽完白石和藍澤一起負責的北山先生的病況之後,才緩緩開口說:「說到底,你們就是想要取得同意書做手術吧?」

 緋山冷冷地朝身旁的白石瞧了一眼,接著說:「妳不可能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吧?」沒錯吧,喜歡在別人身上動手術增加自己經驗值的白石醫生!

 白石張大著眼睛望著緋山,心裡暗道,果然還是在生氣,這麼說來要勸她動手術的困難度,似乎又提升了不少吧?

 用餐完畢,藍澤、藤川相繼離開,緋山也拿起餐盤,正想離開時,卻被白石叫住了,「...美帆子...」

 白石的音量極為微小,只有她們倆人聽得見,「美帆子,我只是擔心妳而已...」

 

 

 這天下午,緋山經手的病人因為弧菌壞死性肌膜炎,在經過一番搶救後,仍然宣告死亡。

 三井醫生面帶遺憾地看著死者,幽幽的說:「真可悲啊!明明有可以一起相伴到老的人在身邊,卻不好好珍惜...」

 三井醫生無意說出口的話,卻令緋山有著莫大的感觸!她也是有可以相伴到老的人在身邊,怎能忍心在她們風華正茂的時候,就此離開心愛的人呢?她還沒有看到她和白石偕老白首的樣子,怎能甘心?

 然後緋山再想起白石為她擔憂的樣子,真是...越看越討厭啊,那種表情,一點也不適合那個優等生!

 果然,為了安撫那隻偽袋鼠,還是上心臟外科一趟好了。

 只是好不容易做出決定的緋山,事到臨頭,又開始猶豫和害怕,於是又轉身離開心臟外科,只是這回在前方的走廊上,白石正板著張臉等著她。

 緋山越是心虛,越是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經過白石身邊,卻遭白石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白石不懂,緋山最後為何會反悔,於是生氣地說:「我終於明白了,妳平時雖然總愛說大話,但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會變成像小孩子一樣發抖的膽小鬼!」

 聽言,緋山先是氣惱,然後低頭冷笑了一聲,才緩緩抬起頭,「我也發現了,妳表面上為患者著想,實際上如果不遵從妳的想法就無法忍受的典型傲慢醫生!」語畢,緋山甩開白石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惡的白石惠,討厭的白石惠,自以為是的傲慢醫生,竟然敢說她是膽小鬼?!

 緋山越想越氣,她這次絕不會這麼簡單就原諒她的!

 

 

 緋山回家之後,在臨睡之前,抱起了放在床頭櫃的大白熊玩偶,是緋山不久前新買的玩偶,因為這隻大白熊,總會讓她想起某個人,「可惡可惡!只會說漂亮話的人,竟然也會出口諷刺人了啊?」

 緋山對著無辜的大白熊,又戳又捏的,直到洩了氣,才將大白熊踢至床下。

 只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個小時,還是沒有睡著,於是緋山又下床將大白熊拾起,像往常一樣,習慣抱著大白熊,才能安然入睡。

 

 3

 緋山看著病患紀錄簿上記載的上條敏明,沒記錯的話,他似乎是白石在捷運站事故所經手的病人吧?

 只是...在她搭上直昇機送病人返回翔北前,不是看到白石讓上條敏明的病況穩定下來了,怎麼後來又死亡了呢?

 緋山心知,白石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拯救病患,所以她反而比較擔心白石會不會因為病患的死亡,又將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

 緋山抬起頭來看著在HCU巡視的白石,心裡開始猶豫要不要找機會安慰白石?可是...她們不是還在冷戰嗎?

 當緋山美帆子心裡仍在天人交戰時,白石已經從HCU走出來,一個人緩緩進入儲藏間。

 而一看到白石一臉沉重的表情,緋山立刻將原先猶豫的理由,拋諸腦後,跟著進入儲藏間。

 原先躲在儲藏間的白石,見到緋山進來,心裡有些訝異,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而緋山則是落落大方地坐在長椅上的另一端,狀似無意的說:「眼淚...沒擦乾淨喔!」

 「诶?!」白石一聽,立刻有些驚慌地想用手擦拭掉臉上的證據。

 緋山微轉過頭,看見白石慌亂的反應,唇角瞬間勾出一抹微笑,然後才又轉回來說:「騙妳的!」

 白石吃驚地朝緋山的方向望過去,有些難以致信還在氣頭上的緋山,竟然會在這時候開她玩笑,這代表緋山不生她的氣了嗎?

 「我對妳的看法有點改觀了,下決斷時〝不論別人怎麼說,都不為所動〞的那種氣勢,是我目前還做不到的。」緋山淡淡地說。

 白石有點意外會聽到緋山說出這番話,所以慢了半拍才做出反應。「是嗎?」

 「妳得意什麼?我可不是在誇妳!」緋山別有深意地看了白石一眼,沒好氣地道。

 聽言,白石的笑容瞬間凝結在臉上,「我沒得意,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還能得到美帆子的安慰。」

 「我今天...又被罵做是魔鬼了!」白石舉起自己的一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幽幽地說:「明明...上條敏明先生還有心跳,還有意識,手還有溫度,可是...我最後還是放棄急救了。」因為知道救不活,所以不再施以心臟按摩,然後殘忍地讓上條先生的雙親接受這殘酷的事實,這樣的她,真的是個魔鬼吧?

 緋山輕呼了一口氣,然後神色凝重地對著白石說:「妳是醫生,應該相信妳自己的專業判斷。當時我雖然已經不在現場了,可是我知道妳不是個會隨便放棄病人的醫生!所以...白石惠,妳只能再傷心幾分鐘,然後再變回我認識的那個白石醫生。」

 「...緋山醫生,聽妳這麼說,我會很想哭呢!」

 「又沒有關係,在這種時候妳就哭出來吧!」緋山將頭轉了過去,「大不了我不看妳就是了。」

 「可是...我已經哭了很多了...」這種悔恨的淚水,她到底還要流下多少次才是盡頭呢?

 「沒關係的,為了無法救活的病患而哭泣,這才是我所認識的白石惠,也是我所喜歡的人....」緋山說到最後,音量越來越小,耳根有些微發紅,但還是將它完整說完。

 聽言,白石破涕為笑,「謝謝妳,美帆子。」

 等白石平復完心情,緋山在心裡也默默地做出了決定,於是快步走出儲藏間,往心臟外科的方向前去。

 緋山將手術同意書遞交給值班的護士,並拜託她轉交給神崗醫生。

 緋山轉過身之後,便看到白石在前方走廊上等著她。「妳怎麼跟著我來了?」

 「手術時間什麼時候,記得告訴我。」白石笑著說,心裡很開心緋山終於願意動手術了。

 「不要!」緋山拒絕,然後面帶微笑地走回護理站。

 只是幾天後,緋山準備到心臟外科接受動手術治療時,卻發現白石人也在心臟外科。

 「妳怎麼會在這裡?」緋山微蹙著眉,一臉不悅地看著不該出現的人,因為她沒告訴過白石有關她手術的確切時間。

 「妳不肯告訴我,我只好向心臟外科的小林護士打探消息了。」白石笑著解釋道,絲毫不將緋山的怒意放在心上。

 聽言,緋山冷哼一聲,「妳不說,我倒忘了心臟外科這裡有妳白石醫生的粉絲呢!」難怪前幾次她悄悄來心臟外科,白石都會尾隨在後,原來是有人可以通風報信啊!

 緋山憤恨地瞪了白石一眼,然後才說:「妳來這裡,就不怕ICU或HCU臨時有狀況嗎?」

 「我今天下午請假,所以妳可以放心了吧?」白石眼眸挾帶著深情,一瞬不瞬地望著緋山臉龐說:「現在的我,不是白石醫生,只是個希望戀人的手術能順利成功的普通人而已。」

 聽著白石的話,緋山兩頰微紅,耳根也跟著發燙起來。

 「...美帆子,手術一定會成功的,妳也一定會好起來的,是吧?」白石自己是醫生,明知道不可以說出這種話,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

 緋山主動握住了白石的雙手,「會的,一定會的,到時候妳就想想要怎麼幫我慶祝吧!」

 「好,妳說怎樣,就怎樣...」語末,白石在緋山額上落下輕吻,「我等妳!」

 

 

 緋山在手術檯上接受麻醉之後,整個人的意識也逐漸濛瀧。在昏迷的前一刻,她所想到的是她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這樣她才能握著白石的手,繼續和她在未知的道路上,一起走下去...

 

 4

 自從經過黑田醫生斷手事件後,有時候她會在睡夢中,夢到當時的場景,而那一幕幕的畫面,是這麼的真實,彷彿停格一樣,烙印在腦海中。尤其是她抓住黑田醫生右手時,那溫熱的血液所帶來的觸感,是如此地令人害怕、恐懼,然後就是無限的悔恨自己當時輕率的行為...

 「白石?白石,醒醒!」一道熟悉的女聲,有些慌亂地叫著白石,並用手輕輕拍著白石的臉頰,希望白石能從睡夢中醒來。

 白石緩緩掙開雙眼,只看到一張憂心忡忡的精緻臉蛋,出現在她面前。「美帆子,怎麼了嗎?」

 緋山微蹙著秀氣的眉,有些擔心地說:「妳做惡夢了。」

 「是嗎?」白石眼角餘光瞄到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才知道現在是凌晨兩點鐘。「抱歉,吵到妳睡覺了。」

 緋山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妳最近怎麼常做惡夢?」

 「那有,只有今天不小心做惡夢而已。」白石笑了笑,然後從臥床的另一邊下床。

 「是這樣嗎?那上個禮拜妳在我家過夜的那晚呢?」緋山看著白石的背影,尖銳的問題,毫不猶豫地問出口。

 聽言,白石的身形停頓了一下,「沒有,我想是妳看錯了。」

 「白石惠!」

 白石微轉過頭來,看著坐在床上的緋山說:「美帆子,妳繼續睡吧!我想去沖杯熱牛奶喝。」

 緋山臉色微慍,語氣也有些不快,「妳這樣子,是想報復我之前不動手術,讓妳擔心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那個意思。」白石頓了頓,臉帶微笑著的說:「美帆子,我沒事,真的沒事,妳別擔心。」

 緋山在心裡暗自吐嘲說,沒事才有鬼呢!可是看到白石硬撐的表情,還真是有點不爽!早知道今晚寧可趕末班電車回家,也好過在白石家過夜還要生這份悶氣!

 緋山越想越氣,乾脆被子一拉,不再理會白石。

 白石見狀,先是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才悄悄走出臥室。

 

 

 翌日早上,白石由於昨晚的惡夢,導致後來再也睡不著,所以今天的精神有點不太好。就連在電梯裡,也忍不住靠著牆,暫時閉著眼睛休息一下。

 突然,電梯門開,橘醫生走了進來,正當電梯門快要闔上時,緋山嬌小的身影,也抓準時間,衝了進來。

 橘醫生一看到緋山,就打趣著說:「看來心臟導管消融術做得不錯,身體看起來很好嘛!」

 緋山轉頭問著橘醫生,「你聽誰說的?」隨即又看著電梯中的第三人白石,心裡懷疑著,該不會是白石洩露口風吧?

 而白石見緋山一臉質疑的神色,立刻揮了揮手,表示她是清白無辜的!

 橘醫生看了緋山和白石兩人的互動,臉上也露出神秘的笑容,「其實護士裡面,也有很多我的粉絲喔!」言下之意,就是橘醫生是從護士那裡得到的消息。

 「吶,為慶祝妳康復,咱們去喝一杯吧!」橘醫生提議道。

 緋山選擇背對著橘醫生,藉著轉移話題來避開輕佻的橘醫生的邀約。

 而被變相拒絕的橘,不以為意,轉而邀約另一個人,「白石,妳去嗎?」

 「我想看點有關血液透析的書。」白石婉轉拒絕橘的邀請。

 聽言,橘覺得緋山和白石很無趣,「妳們要知道,我們工作的地方可是每天都會有人死的。想要消除這種壓力,也就只有〝戀愛〞了。」橘醫生的忠告說完,要去的樓層也到了,於是笑著走出電梯。

 而橘的忠告,卻讓白石和緋山有些尷尬,因為她們正在戀愛中。幸好橘醫生已經離開了,不然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話來,但現在電梯裡只剩下她們倆人,似乎也有些尷尬...

 驀然,白石的手機傳來震動的簡訊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白石毫不猶豫地點開簡訊察看訊息,而緋山則是悄悄地靠了過來,也看到白石簡訊的內容,是一個名為恆夫的人發出的訊息。

 恆夫,一個令緋山十分在意的名字,「男人?!妳有過男朋友?」

 緋山質問的口吻,讓白石有些心虛,「也不是,只是以前稍微有些意思。」

 聽言,緋山不但沒有釋疑,反而眉頭蹙得更深,「前男友?」

 白石見緋山誤會了,本來想立刻澄清,但轉念一想,小小的壞心眼生起,讓她想藉這難得的機會,逗弄一下緋山,「也不能說是男朋友,也或許就是男友吧!」

 白石話一說完,緋山的聲音就高八度地追問,「真的假的?!」白石惠這個醫書宅女,以前不僅有交過男友,現在還和前男友藕斷絲連?!

 緋山突然感覺自己遭受到莫大的打擊,口裡開始唸唸有詞,「妳有時間勸人去做心臟導管消融術,有時間上直昇機,有時間交男朋友,妳到底有多能幹,到底有多忙啊?!是想打擊死我嗎?」

 而聽著緋山一連串的抱怨,白石只能頭抵著牆,暗自忍笑,然後才轉過頭來對緋山說:「對不起。」

 「不准道歉!!!!!!!」

 

 


 時近中午,今天擔任門診值的緋山,發現了昨天白石看診的一名男性患者,似乎是被診斷錯誤,於是連忙吩咐護士去叫心藏外科的東醫生協助。

 最後的檢測結果,那名男性患者是腫瘤破裂,並不是白石以為的胃腸流感。

 白石的判斷錯誤,差點造成病患的生命危險。對此,白石深感自責,悶悶不樂。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緋山一眼就看到白石垂頭喪氣的樣子,於是立刻跟了上去,狀似無意地巧遇了白石。「托妳的福,我賺到了一個病例。真的很厲害,腫瘤部分破裂,差點就傷到了腎動脈。」

 「是嗎?」緋山的話,絲毫引不起白石的興趣。

 緋山轉過頭,看著白石一臉失意的表情,就有著說不出的煩燥,「田所部長和橘醫生他們,又沒說妳誤診,也沒生妳的氣,幹嘛那麼失落啊?」

 「...........」白石依舊無語,只是靜靜地走著。

 而白石不說話,緋山也只能時不時地觀察著白石的表情,然後在心中尋思另一個可行的辦法,能讓白石盡快擺脫這副垂頭喪氣的死樣子。

 

 


 白石獨自一人待在儲藏間,仍在反省著自己的錯誤。

 突然,緋山手上拿著麵包,逕自走了進來,並坐在長椅上的另一端。

 兩人之間,還是沉默不語,最後是緋山受不了,站了起來,並背對著白石說出一些她早想說出來的話,「被過去所困擾並不只有妳一個。」接著,緋山轉過身,當著白石的面,拉下自己的高領,露出她一直想遮掩的醜陋傷疤,「在初期診療室時,有時候我會甦醒,感受到帶著氧氣罩的痛苦。現在雖然治好了心房纖維性顫動,但由於事故的幻覺重現,有時候還是會感受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緋山放下手,再次背對著白石說:「即使到了現在,還是會有那種感覺,但是我同時也會想到救了我的黑田醫生、藍澤和急救中心所有人,還有..........妳,所以才能那麼努力工作。」

 「自己一個人能做的事很有限,因此...不要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緋山言盡於此,便離開儲藏間,讓白石一個人好好思考,她相信白石會想通的。

 不知過了多久,白石才從儲藏間走了出來,回到護理站見到緋山便說:「辛苦了。」

 緋山見狀,才露出安心的微笑。

 

 

 下午,一名男童從醫院的樓上摔了下來,白石和緋山負責幫這名男童急救。

 將男童送到手術室之後,由於資深醫生趕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白石便決定由她和緋山一起用雙側肺移植則採蚌殼狀開胸術,替男童做緊急手術。

 聽到白石的決定,緋山還有些遲疑,「妳要兩側開胸腔嗎?這有點...」

 「兩個人的話,就可以。」白石堅定地說。

 而緋山看著白石果斷的樣子,也消除掉心中最後的遲疑,「我知道了。」

 最後的手術結果,由於白石和緋山聯手,手術非常順利。

 

 

 晚上,在白石的大方邀請下,緋山異常爽快地陪白石去赴恆夫的約。

 誰知道白石竟然帶緋山來到一個有昭和年代的小酒館,讓緋山又開始心生猜疑,「我說,妳的前男友幾歲啊?妳和妳的前男友,該不會是不倫之戀吧?」

 聽言,白石仍強忍著笑意,故做玄虛,「說準確點的話,是僅僅在以前是男人。」

 「以前是男人?以前是?????」白石的回答,非但沒有消除緋山心中的疑慮,反而讓她更不懂了。

 後來,看著白石進去酒館,緋山連忙跟了上去。

 「歡迎光臨!」一名身型壯碩的短髮女人,MERRYDIENE(瑪莉珍),正向進來的白石和緋山打招呼。

 「男人!男....人!」緋山驚訝地指著對方,沒想到白石的前男友,竟然是這樣的人!

 白石見狀,無奈地笑了下,「他本名是大山恆夫,妳忘了嗎?」

 緋山聽言,沒好氣地瞪了白石一眼,原來她被白石耍了!大山恆夫,不就是白石以前那個想要變成女人的病患嗎?

 等到白石和緋山坐到沙發上,瑪莉珍去準備她們的酒水時,白石才開口說:「今天謝謝妳了,妳的話讓我心情愉快很多。」

 白石真誠的道謝,反而讓緋山感到不好意思。「比起妳那一本正經的優等生臉孔,我還是更喜歡有怒有悲的妳。」

 聽言,白石只是笑了笑,眸帶柔情地凝視著緋山。

 等到她們快樂的從瑪莉珍的店離開之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美帆子,今晚要來我家嗎?」

 緋山想起昨晚的不愉快,於是開口拒絕,「不要。」

 「那...今晚我去妳家?我想抱著妳睡。」

 「...................」緋山的臉頰,瞬間燒燙,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酒醉而紅,還是因為害羞的緣故。

 白石見緋山沒有說話,便上前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我們回家吧,美帆子。」

 緋山回握了白石的手,代表無聲的默許。

 而這樣看著緋山,讓白石心裡一柔,「美帆子...」

 「嗯?」緋山轉過頭來,本來想問白石叫她的原因,卻沒想到白石算準時間,剛好輕吻著緋山的唇角。

 緋山先是被白石突如其來的吻嚇了一跳,但看著白石眼眸含笑,讓緋山羞紅了臉,乾脆閉上眼睛,全心回應著白石的吻。

 夜已深,情正濃...

 

 

5

 冴島的男友,田澤悟史先生,最後還是在醫院中過世。雖然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但悟史先生的過世,果然還是令人感到十分悲傷。

 走出每日早上晨間匯報的會議室,緋山問著走在身旁的白石,「妳今天下午能去參加田澤醫生的告別儀式嗎?」

 「我要幫3C的佐藤剛做腰間穿刺....」

 白石的話還未說完,路過的藍澤已經接了話,「我幫妳做,去陪陪她吧!」

 藍澤的提議,讓白石輕點了下頭,表示應允。

 

 

 下午,白石和緋山特別換了套衣服,陪同冴島去參加田澤醫生的告別儀式。

 席間,冴島說出了她和田澤相識的經過,感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告別儀式結束後,緋山和白石各自用自己的方法,替傷心的冴島打氣,終於稍微地安撫了冴島過於悲傷的心情。

 而在回家的路上,緋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對著走在她身邊的人說:「白石,如果我們之間一定要有一個人先死,妳不准跟我搶,一定要讓我啊!」

 白石先是對緋山提起的話題感到訝異,但轉瞬就明白緋山心裡的想法。「美帆子,那有人像妳這麼狡猾的...」

 「我不想和冴島一樣,到時候只能傷心的看著妳死亡,這太難受了!」一想到今天若換成是她的戀人過世,緋山心裡就有止不住的害怕。

 「雖然我很想答應妳,但抱歉,我果然還是無法做到呢!」白石淡淡地說。

 聽言,緋山就狠狠地瞪了白石一眼,「白石惠妳這個資優生,平常就已經領先我很多了,難道連這種事,也要比我領先嗎?」

 「妳在那場列車事故中所受的傷,已經夠讓我擔心受怕了,難道妳就忍心再折磨我第二次嗎?」想起緋山曾經心藏破裂,因而心臟停止跳動,若不是當時有黑田醫生和藍澤在場,只怕緋山早已香消玉殞了。

 「..............」緋山無語,想起她受傷的那陣子,也真的讓白石飽受折磨。

 而白石見緋山一臉委屈的樣子,心裡反倒有些不捨。「美帆子,所以我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為對方保重自己的身體。」

 聽言,緋山也豁然開朗,「嗯,好好的!」要真的愛對方,就更不能輕言生死,要更寶貴自己這條命才行!

 

 

 

 

 

 

 

 6

 由於實習漸近尾聲,所以實習醫生們,也陸續拿到了意向調查表,必須開始考慮他們將來要留在翔北,還是離開?如果選擇留下,那麼是要留在急救中心,還是選擇轉去別的科室,這些都是實習醫生們必須思考的問題。

 某天晚上,白石和藍澤擔當今晚值夜的工作,而緋山由於要看顧她手頭上的病人野上翼,於是也選擇留下。

 身為實習醫生們的指導醫生橘,看了眼在ICU照顧腦死患者的小翼之後,便緩緩走至正在抄寫病歷的白石桌前。「白石,在醫院中妳和緋山的關係最好吧?」

 「嗯。」白石不明白橘醫生突然找上她說話的原因,但還是輕點了下頭。

 「妳有時間就勸勸她,不要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病患身上。如果連病患的人生也要負擔,就算是醫生,遲早也會受到傷害的...」橘醫生說這些話時,臉上的神情有些迷離,似是想起了遙遠的記憶。

 「橘醫生?」白石還是有些疑惑,不明白橘醫生話裡的意思。

 「緋山和三井醫生很像,總之...妳多花點時間看著她吧!」橘醫生說完,便笑著離開護理站。

 橘醫生一走,只留下白石蹙著眉,想著橘對她所說的那些話。

 「白石,妳在發什麼呆?」說話的人是緋山,她剛走到護理站,便看到白石一人坐在位置上發楞。

 「緋山醫生,我才沒發呆呢!」

 「是是,妳沒發呆,是我看錯了。」緋山敷衍著白石,然後接著問說:「妳也差不多時間去巡房了吧?還坐在這裡,是想偷懶嗎?」

 「巡房的工作,藍澤順便幫我做了喔!」白石淡淡地說道。

 聽言,緋山微皺著眉,「白石,我發覺藍澤那傢伙,真的對妳特別好诶!妳說,他會不會─」

 「美帆子,妳再胡說,我真的要生氣了喔!」白石已經不知道是第N次澄清她和藍澤之間的清白,只可惜還是有人會誤會她和藍澤之間有曖昧的情誼。難道就只是因為她和藍澤,常常被分配到負責照顧同一個病患嗎?

 「好,我不說了,我也只是開個玩笑,妳別這麼當真嘛!」緋山拉開了白石對面的椅子,直接坐下。

 「妳這麼說,很不尊重藍澤醫生,也...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或許是她太較真了吧,只是她真的很不喜歡自己的戀人,還要拿她和別人開玩笑。

 緋山一聽,立刻知道白石真的不高興,於是連忙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說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妳今晚還是要留在醫院嗎?」白石問道。

 「嗯,有點放心不下小翼,所以想留下來,而且我還有些工作沒完成。」緋山笑著回道。

 當緋山這麼說時,白石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橘醫生剛才的忠告,正想轉告給緋山時,隨即想到緋山的個性,一直以來都是把病患放在第一個位置,所以...應該沒橘醫生說得那麼嚴重,再加上野上翼現在這狀況,若貿然潑緋山冷水的話,只怕她們又會吵起來,還是過幾天再找時間規勸緋山好了!

 白石在心裡做出決定,當下並沒有將橘醫生剛才所說的話,轉告給緋山知道。而她本想過幾天再和緋山提這件事時,卻因為被自己的父親白石博文,突然告知他已經罹患肺癌第四期而心神大亂,所以也忘了橘曾對她提醒過的那番話。

 等到她想起這件事時,緋山已身陷野上翼的醫療過失案件,暫時停止所有的醫療工作,甚至還會被病患家屬告上法院...

 

 

7

 某天,在瑪莉珍的店,身為老板的瑪莉珍,當然很開心客人在她那裡喝酒喝得很盡興,但如果客人沒酒品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說你們倒是想想辦法啊!」瑪莉珍站在吧台,一邊擦拭著杯子,然後一臉為難地對仍清醒的緋山和藤川求救。

 聽言,緋山癟著嘴,猛地搖頭,不想接下這份苦差事,因為她知道某人喝醉之後有多難搞,她才不想惹麻煩上身。

 而藤川則是看向另一邊趴著一個長髮女人,嘴裡嘆道,「已經一個星期了,白石一直都是這樣,她到底怎麼了?」說也奇怪,以往他提起實習醫生的聚會,總是會被其他三人所拒絕,但在一個星期前的午餐時間,他又隨意提出邀約,原本以為會聽到其他三人Say No,沒想到向來穩重的白石,率先答應了。

 白石的應允,就像連鎖效應一樣,一直對聚會興致缺缺的藍澤也答應了,最後便是一臉驚訝然後不斷來回看著白石和藍澤倆人的緋山,面色古怪的跟著答應。當時的藤川心想,既然大家都同意聚會了,那這第一次也該辦得熱鬧點,誰知道白石和藍澤都指定要可以喝酒的地方,於是地點就決定曾是白石的病患,瑪莉珍開的具有昭和年代的小酒館。

 誰知道來到瑪莉珍的店之後,白石和藍澤便分別猛灌酒水,完全不理會其他人,而看著他們兩人那麼努力拼酒的樣子,藤川和緋山也只能保持清醒,等著兩人徹底醉了之後,再分別送他們回家...

 似乎和藤川一樣,想起了當初聚會緣由的緋山,也一手托著下鄂,看向坐在他們不遠處,已經喝醉趴在桌上的白石。「我也不知道,應該和她爸有關係吧!」只是真正的原因,白石卻不願透露。

 當緋山和藤川在閒聊時,原先趴著的白石又抬起頭,拿著酒杯,醉眼迷濛地說了個字,「酒...」

 白石醒了,又要開始發酒瘋了!這項認知,又讓瑪莉珍、藤川和緋山,如臨大敵!

 而喝醉的白石,看著自己的酒杯已經沒有酒了,於是又生氣地拿著酒杯大力敲著桌面,「酒!」

 「知道了!」瑪莉珍先是瞪了白石一眼,又轉過頭來裝著可憐地對藤川和緋山說:「真沒想到她這麼難對付!」

 白石似乎感應到瑪莉珍在說她壞話,於是秀眉一凝,不滿地道,「喂!」

 白石的反應,嚇得瑪莉珍連忙敷衍著她,「是是,都給妳,都給妳!」這麼沒酒品的醜女,喝死算了!

 而這邊在白石開始發起第二輪的酒瘋之後,遠坐在一端的藍澤,也搖著酒杯,示意要續杯。

 「來了來了,要續杯是吧!」瑪莉珍笑得很敷衍,然後又對緋山和藤川抱怨,「搞什麼啊,好不容易以為來了個不錯的男人,結果話也不多一句,只會和醜女一樣一直喝酒!」這麼極品的男人,也喝死算了!

 當瑪莉珍跑去替藍澤續杯時,白石已悄悄走到緋山和藤川的背影,然後雙手擁著他們的肩,喃喃地說:「...幸福嗎?」

 「诶?」

 白石看著左手邊的緋山,神色有些迷惘地問著她,「幸福嗎?」

 緋山心跳驀然加速,似乎受不了白石如此直接的目光,於是轉過頭回答,「嗯,一般般吧!」

 而聽到緋山的答案,白石有些不滿,於是又跑到另一頭追問,「妳很幸福嗎?」

 緋山一聽,突然明白了白石正在發酒瘋,於是連忙敷衍道,「不,不幸福。」

 「不幸嗎?」白石再問道。

 這次緋山用手指著自己,「嗯,不幸。」

 聽到緋山說出不幸之後,白石緊皺的眉宇也舒攏了些,然後和緋山一起比著大姆指,「嗯,不幸~~yeah!」

 得到滿意答案的白石,緊接著又去纏著藤川和藍澤,最後和藍澤把酒言歡,直至瑪莉珍將他們四個人趕走。

 藤川自然負責將藍澤送回去,而緋山則負責白石。

 「白石,走吧,我們回去了。」

 「...美帆子,我還想喝...」

 「好好好,送妳回家之後,我們再喝,好嗎?」緋山將白石塞入計程車之後,便向司機報上白石家的地址。

 到了目的地,下了車之後,白石仍吵著要喝酒,「美帆子,酒呢?我要喝酒...」

 緋山強忍著一整晚的怒氣,將白石帶回家之後,才狠狠地瞪著她,「妳再說一遍,還想再喝嗎?!」

 看著緋山變臉,即使醉酒的白石醫生,還是很有危機意識的,於是縮在沙發上說:「不喝了,不喝了...」

 「妳自己回床上睡,我要回去了!」說完,緋山才剛轉身,手臂就被白石抓住。

 「...不要走...美帆子....」

 「白石惠,妳喝醉了!聽話,洗完澡之後再去睡!」

 「那妳答應我留下!」白石見緋山仍是一副要走的樣子,於是連忙上前緊緊抱著緋山,「留下來...拜託妳,留下來...美帆子...」

 緋山輕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答應了白石的請求,「我知道了,所以妳可以放開我了吧?」

 白石聽言,連忙鬆開緋山,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妳還不去洗澡?一身的酒臭味,難聞死了!」緋山淡淡地道。

 「喔,好!」

 等到白石和緋山分別洗完澡之後,白石已經清醒了許多。「美帆子,這次又麻煩妳了...」

 緋山掀開被角,躺在臥床的另一邊,「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醫院。」

 「美帆子?」

 「...惠,我不知道妳和妳爸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希望妳以後喝酒能節制一點。」畢竟白石的爛酒品,可能也只有她一個人忍受得住吧!

 白石跟著掀起被角,躺了下來,「美帆子,讓妳擔心了...」

 「睡吧,我累了。」緋山背對著白石,淡淡地道。

 白石見狀,偷偷地靠了過去,手則輕輕地環上緋山的腰,「美帆子?」

 緋山沒有任何回應,但白石還是小心翼翼地說:「美帆子,我不是不想和妳說我的煩惱,而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和妳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良久,白石以為緋山真的睡著了之後,緋山才輕輕地應聲,「嗯。」

 

 

 翌日,直昇機當值的緋山接獲請求醫療直昇機出動的電話,正充滿鬥志地要出發時,卻在走廊上被死去的野上翼的舅舅叫住,並當著她的面叫她〝殺人犯〞!

 殺人犯?她竟然被病患家屬稱為殺人犯?!緋山從未想過自己一直對病患盡心盡力,最後卻被叫成殺人犯,讓她心裡有著無限的委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野上先生。幸好橘醫生在旁邊看到,上前將野上先生分開,並交代藍澤和白石,由他們兩人代替緋山去執行任務。

 而白石眼見緋山被野上先生指責是殺害小翼的兇手,有些回不過神來。

 「走吧!」藍澤叫著白石,示意他們還必須代替緋山前去急救現場。

 白石擔心地再看了眼緋山,然而才往停機坪的方向前去。

 而醫院方面,由於野上先生堅持要緋山負責,醫院道歉,否則將提出告訴的決定,讓醫院高層只能勒令緋山在這件官司完結前,必須停止所有的醫療工作。

 

 

 白石回到醫院後,便得知緋山遭到醫院的處份,更是心急地找尋緋山的身影。儲藏間、更衣室、護理站,白石找遍了緋山可能去的地方,最後終於在醫院一處偏僻的走廊上,看到緋山正一人落寞地坐在那裡,讓白石看了有些難過。

 「緋山醫生...」白石特意買了緋山最愛喝的咖啡,將其中一杯遞至緋山面前。

 而緋山見白石出現在她的面前,有些心慌,也有些無所適應,只能低下頭來。

 白石見狀,只是將咖啡塞入緋山的手中,然後坐在她身旁的空位。

 緋山見自己是躲不開白石的追問,於是故意裝做不是很在意這件事的態度,和白石閒聊起來。談起了青木先生,是緋山昨晚治療小腿骨折的大叔,也有可能是她最後一個病人。

 「早知道會弄成現在這樣,當初應該讓小翼的媽媽簽同意書的。病人的家屬,還真是不能相信!我真是傻透了....」」緋山自嘲地道。

 「是嗎?其實最不這麼想的,應該就是妳了。」白石似是回憶著緋山在非值夜的日子裡,還是堅持留下來看顧小翼的畫面,「小翼被送到醫院後,妳也一直尋找著各種可能的治療方法,直至最後一刻。當小翼被判定腦死亡時,最難受的也是妳,我一直在妳身邊,所以看得很清楚。」

 默默地聽完白石說出這些話,緋山眼眶泛著薄霧,唇角勾了勾,努力不讓自己流下眼淚。「第一次,別人對我說聲謝謝,是我替護士給病人輸液的時候。患者是73歲癌症末期的老婆婆,因為一直在輸液,針怎麼都插不進去靜脈,但是我最後還是找到了靜脈。還記得那個老婆婆誇獎我,並對我道謝。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想只有病人的〝謝謝〞,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以這個為理念,一直走到今天。但是...今天,卻被人叫做殺人犯,還第一次被人用這麼憎恨的眼神盯著,有點....有點受打擊....」說到這裡的緋山,再也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任其落下。

 白石見狀,只是伸出一手輕拍著緋山的背,卻遭緋山用手格開。

 看著緋山強忍著委屈和眼淚的神情,白石也不顧這裡是不是醫院,直接伸手摟著緋山的肩,讓她們的距離更近一些。

 而在這時候,緋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白石面前,崩潰大哭...

 聽著緋山的哭聲,白石心裡也很難受,但也在心裡暗下決定,無論這起醫療過失的官司,最後的結果會怎樣,她都一定會陪在緋山身旁,不離不棄...

 

 

8

 自從進入實習階段,緋山已經習慣了醫生忙碌的生活,三餐不正常,常常應付緊急狀況導致超時工作,更是常有的事。可是她絕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每天來醫院就像是在混日子一樣清閒,看著急救科的同仁忙碌,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做壁上觀而已...

 現在想來,還真是諷刺呢!當初的一時感性,釀成今日大禍,嚴重的話,這件醫療過失的案子,會讓她再也當不了醫生,就算最後野上翼的親人願意撤銷告訴,只怕她也很難畢業吧?

 緋山雙目無神地看著電視,但螢幕上的整人節目,卻無法引來緋山的注意力,直至手機鈴聲響起,才令她回過神來。

 “喂?”

 “美帆子,是我。”熟悉的輕柔嗓音,此刻卻帶點疲憊。“妳吃飯了嗎?”

  緋山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這才發現已經晚上八點了,原來她已經不知不覺回家三小時了。“嗯。”

 “嗯,是有吃還是沒吃?”

 “.................”緋山沉默,因為她忘記時間,自然也沒吃飯。

 “答應我,講完電話去就去妳家附近的餐館吃飯,好嗎?”

 “嗯。”緋山輕聲應和,卻也不表明是否會照白石的意思去做。

 “算了,我還是打電話叫外賣送去妳家好了,反正妳根本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惠,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現在的緋山,卻比小孩還讓她擔心啊!“我知道,我只是放心不下妳。”

 “................”緋山依然沉默不語,讓白石輕嘆了口氣。

 “美帆子,我爸爸得了肺癌第四期,可能快不久於人世了。如果...如果連妳也有事的話,我怕我真的會撐不下去....”白石說到最後,語氣已經有些哽咽。

 聽言,緋山心裡滑過一絲不捨的情緒,“妳少擔心我了,還是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又倒下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妳操心的。”

 “約定了?”

 “嗯,我答應妳。”緋山淡淡地回道。

 和白石再聊了幾句之後,緋山便掛斷電話。她自己已經夠麻煩了,現在身陷醫療過失的案子,還不知道何時能解決。她的事,想必給醫院方面帶來很多麻煩,現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增添麻煩給他們吧?

 

 

 翌日,醫院接受了一批集體過敏性休克的病人,整間醫院所有的醫護工作人員如臨大敵,忙得不可開支,卻只有暫時被勒令停止醫療工作的緋山,顯得格外輕鬆自在。

 等到醫院將這群集體性過敏的病人,治療並安置妥當之後,總算可以鬆了口氣。

 藍澤來到急診室拿東西,卻恰巧遇上早待在裡頭的緋山。

 而緋山一見藍澤進來,原先在這裡輕碰著病床的動作立刻停止,然後裝著若無其事地走至鏡子面前,並背對著藍澤。「集體過敏性休克,這樣的病例,頭一次聽到。」

 「羨慕嗎?」藍澤淡淡地問說。

 聽言,緋山只是一陣苦笑,「如果會羨慕的話,那就好了!」但真正的事實是,她已經害怕了!

 「.....我已經害怕患者了!」頓了頓,緋山不知道是在對藍澤還是在對自己說話,「因為那樣的事而被說成了殺人犯!我...明明是為了患者好才考慮的,卻因為犯了一點小錯,馬上就被充滿憎恨的眼神盯著...」

 「我已經害怕和患者打交道了...」說完,緋山已忍不住情緒,低著頭流淚。

 「我已經怕了病人,太可怕了!」向來愛逞強的緋山,現在已顧不了顏面,當著藍澤的面蹲下來,崩潰大哭!一直以來,她行醫的理念,卻在這一刻讓她受挫。她會成為醫生,每月超過300小時工作,徹夜不眠地研究,因為這些...失去了朋友、疏遠了親人,而犧牲這些這麼重要的東西,全都是為了患者的一句謝謝。但就是她所堅持的理念,讓她身陷醫療糾紛,甚至讓她開始害怕善變的病患時,她該怎麼辦?

 藍澤看了看緋山難過的樣子,便默默地退了出去,找上正向冴島交代事情的白石。「白石,妳的工作先交給我,妳先去趟急救室看看緋山吧!」

 白石一聽和緋山有關的事,立刻朝急診室的方向走去,一進去就看到蹲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哭泣的緋山。

 「...美帆子...」

 緋山一聽到白石的聲音,便立刻胡亂用手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後低著頭跑出去。

 白石見狀,自然跟了上去,一直追著緋山進入無人的儲藏間之後,緋山才紅著眼睛瞪著她大吼,「白石惠!我求求妳放過我行不行?妳能不能不要理我?!」

 「不行,我不會答應的...」白石走上前去,將那個嬌小又倔強的人,納入自己的懷裡。「以前因為我的魯莽行事,讓黑田醫生失去了他的右手,喪失了他身為外科醫生的未來時,我動過辭職的念頭,那時候的美帆子,不是也很霸道的不准我辭職嗎?」

 「所以就算妳不高興或者討厭我這麼做,妳都沒有別的選擇。認識我這麼久,妳也該知道我是那種如果不遵從我的想法去做,就無法忍受的傲慢醫生吧!」白石眼廉低垂,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所以我不會讓妳逃開我,無論結果會如何,我都會緊緊地抓著妳不放手。」

 「....白石....」緋山原先止住的淚意,又不停地流下。「白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明明是為了患者好,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種發展?

 「一切都會好轉的,相信我...」

 「白石...」

 「嗯。」

 「白石...」

 「是。」

 「白石...」就算我一無所有了,妳還是會在我身邊嗎?

 「嗯。」白石低頭輕吻著緋山羽睫上的淚珠,「美帆子,無論如何,妳還有我...」

 

 

9

 緋山那件醫療過失的案件,最後結果是野上翼的家人撤銷告訴,緋山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進行醫療工作。

 雖然緋山有驚無險,最後全身而退,但只有緋山心裡清楚,她心裡的那個傷口還沒好。現在的她,並不是那個愛逞強、自大又自戀的緋山,而是一個害怕和患者接觸的膽小鬼罷了!

 所以才會看到聽診器在置物櫃裡而猶豫,聽到急救電話響起,也猶豫要不要接,就連在急救場合上,必須拿起手術刀劃破患者的胸膛,她卻害怕得連手也顫抖,最後還不小心讓手術刀劃破自己的手背,全是因為她對病患的害怕和恐懼。

 而這樣的她,還是個合格的外科醫生嗎?

 

 


 橘醫生原先吩咐藍澤幫緋山縫傷口,而藍澤看了眼白石,有些話就不知不覺地說出口,「白石,緋山的手傷還是妳來替她縫吧!」

 白石吃驚地看著向來冷漠的藍澤,連忙將這差事承接下來,然後便去診療室。

 而在診療室等著藍澤的緋山,倒是沒想到會是白石走了進來。「怎麼會是妳?」不是藍澤要幫她縫傷口嗎?

 「藍澤把這個工作丟給我了。」白石一邊拿起縫合傷口所需的工具,一邊微笑地解釋。

 換誰來縫合都可以,只要不是藤川那半吊子就行!緋山伸出受傷的手放在診療桌上,表情木然地看著白石專注的樣子,就像在動大手術一樣,「縫得漂亮一點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手上會有這個傷口?

 緋山眼廉垂下,語氣有些低落,「沒什麼,只是失誤而已...」

 「還是覺得病人很可怕嗎?」白石熟練地縫合傷口,狀似無意地問道。

 面對白石突然問出她的心病,緋山先是一愣,接著感受到傷口上的疼痛,讓她秀眉微攏,「疼!」

 聽到緋山喊疼,白石頓時瞪大了雙眼,神情有些緊張,「疼嗎?」

 「嗯,不過手的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疼痛的並不是身體的傷口吧!」真正感到痛的,是心靈的創傷吧!

 「................」緋山無語,只是眼眶溢滿了淚水。

 緋山的手傷,最後縫了四針。身體上的傷口,可以藉由許多種縫合術治癒,但心靈上的創傷,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治癒的...

 

 

 緋山雖然被撤銷告訴,但她的情況依然很不好,令白石放心不下,於是特別向橘醫生申請和緋山共同負責病人。

 病患是名滑雪選手,可是他這次的受傷,卻讓他再也無法重返滑雪場上,所以白石和緋山必須對病患及其家屬說明病情。

 「要怎麼和他說呢?」白石有些苦惱,畢竟這名病患是這麼的熱愛滑雪,現在卻要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令人於心不忍。

 想到要對病人及其家屬說明病情緋山就會想起野上翼的舅舅那個憎恨的眼神,讓她又開始害怕了起來。「抱歉,交給妳行嗎?」說完,緋山便低著頭逃走,而白石只是擔憂地看著緋山的背影,在心裡悄聲嘆息。

 緋山還是怕面對病人,害怕和病患有所接觸,其實她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

 白石希望緋山能趕快重振精神,但她也知道這種事並不是急就有用的,或許她該相信緋山,她一定會克服內心的創傷。

 

 

 幾天後,白石笑著送滑雪選手離開醫院後,經過HCU的病房,正好看到緋山正在為一名右手右腳都不能動的女病患化妝。

 「可以嗎?」由於等一下公司的同事要來探望她,所以才想化妝讓自己的氣色好一點。但因為手術後遺症的緣故,她的右手不能動,所以連眼線也化不好,還要麻煩一個女醫生,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的,外科醫生的手指都很靈活。」藍澤代替緋山回答,並以眼神示意緋山可以開始替女病人化妝了。

 「謝謝。」女病人由衷地感激面前的醫生,無論是藍澤還是緋山。

 而聽到這句謝謝,緋山心裡有些激動,緊攏的眉宇,也稍微舒緩了些,並緩緩露出笑容。「不客氣。」

 白石在窗外看著展露笑顏的緋山,心裡的擔憂也減少了些。或許,沒有什麼治癒心靈創傷的簡單辦法,但總有一天,傷口會慢慢癒合甚至消失不見吧!

 

 

 晚上,結束完工作之後,白石有些疲憊地走去女子更衣室,卻在裡頭遇上了緋山。

 「妳下班了嗎?那麼要不要一起走?」白石背對著緋山,大大方方地換下制服。

 而緋山則是坐在長椅上,默然無語,似是在想什麼問題一樣。

 「美帆子?」換好衣服的白石,坐在緋山的身旁。

 「白石,部長為了開導我,以自己年輕時候去離島的例子說給我聽。部長告訴我,有時候...繞路並不代表是死路,繞路遠行,或許會看到更多美好的風景。」

 「嗯?」

 「白石,我可能畢不了業,來年還要留在翔北實習。可是妳呢?實習結束後,妳會去東都大的循環外科還是其他醫院?」之前被醫療疏失的案子纏身,導致緋山沒有心情問白石未來的意向。現在案子結束,而她本人可能無法畢業,但是白石和她不一樣,以白石的成績,一定有很多醫院希望她加入。

 「我...我還沒決定好...」

 「沒關係,畢竟這件事很重要,妳還是好好考慮清楚。不過我還是希望妳有了決定之後,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如果白石最後的抉擇是離開翔北,她也希望白石能親自告訴她,並讓她對倆人的分離有時間做心裡準備。即使心裡再怎麼不捨得白石離開,但緋山卻不願成為白石的阻礙。

 「我知道了。」一直以來逃避的去留問題,或許也該是時候面對自己心裡真正的意願。

 「惠,無論妳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妳。」

 「謝謝妳,美帆子。」

 而距離他們實習結束的日子,也已經開始倒數計時...

 

 

 10

實習結束前,上蒼好像對急救中心開了個玩笑似的,先是田所部長倒下,需要開刀,接著就是發生了墜機事件,翔北醫院被要求出動醫療直昇機,然後全員戒備,幾乎能動用的醫生,全都派往急救中心支援。

 而這架從東京開往青森的小客機,最後結果是18人死亡31人受傷。其中包括白石的父親白石博文,也是乘客中的一員,所幸白石博文只是骨折需要暫時住院療養而已。

 緋山在抄寫病歷表時,忍不住看了眼對桌的白石,「我現在終於知道妳的頑固,究竟是遺傳誰了!」在當時那種場面,身上還受了傷的白石博文,卻不顧白石的勸告,固執地去做身為一名醫生該做的事。而他的心情,也感染了白石,穩定了她因為擔心父親狀況而慌亂的心情,從而和父親一起聯手醫治病患。

 「像我爸爸不好嗎?」白石從病歷表上抬起頭,一臉正經地看著緋山。

 「...沒...沒什麼不好...」被白石過於灼熱的視線盯著,緋山不自在地飄移了目光,耳根有些微紅。

 「我說...」白石先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於是便假藉要拿緋山桌上的資料夾,一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說:「美帆子,反正我爸爸現在也住院了,妳打算什麼時候去見他?」

 「蛤?」她不記得自己負責的病人,有包括白石的父親。

 「中國不是有句話說,醜媳終得見公婆。」白石笑了笑,眼眸帶著促狹的笑意,「所以妳打算何時要和我去見我爸爸呢?」

 「白石惠!!!!!!」緋山用高八度的聲音吼了起來,秀氣的臉蛋也變得紅通通的,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惱怒。

 而白石眼見緋山的小宇宙快爆發了,連忙三步併做兩步地逃離現場,「我想我該去巡房了~~」糟糕,玩笑有點開過頭,緋山似乎惱羞成怒了呢!

 不過有機會,她還是想將緋山介紹給爸爸認識,親口告訴爸爸,她很喜歡緋山美帆子這個人,喜歡到光想著這個人,都覺得是種幸福。

 

 

 歷經三年的實習生涯,終於在今天宣告結束,而她也沒有意外地領到飛行急救醫師的證書,急忙地走去父親暫住的病房,卻看到父親的東西已經打包好了,似乎正要辦理離院手續,打算離開。

 「爸爸,你怎麼不等我就自己辦手續了?」白石惠笑得有些無奈,幸虧今天因為是實習結束的日子,所以實習醫生破例悠閒一天。

 白石博文一手拄著拐杖,「我還不是怕妳臨時有事,所以才想先辦好離院手續,然後再等妳來。」

 「爸爸把我說得好像很不守信用一樣。」而事實上她也才食言了兩次,相較父親以前輝煌的記錄,她的信用度還是挺好的!

 「醫生的承諾通常都不可信,我可是過來人!」

 「爸爸真是的...」

 白石的抱怨還沒說完,便被白石博文搶著問話,「緋山醫生呢?她沒和妳一起來嗎?」

 「诶?!爸爸怎麼會突然提起緋山醫生?」

 白石博文一副難以致信的表情看著自家女兒,「雖然時間不一定,不過緋山醫生每天都會抽空來我的病房的事,該不會妳不知道吧?」

 「....緋山醫生沒和我說過...」難怪這陣子偶爾會找不到緋山,問她上那兒去又不解釋,原來是跑爸爸這邊來了啊!

 「難怪我問緋山醫生說,對小惠最不滿意的一點,她會說妳神經太大條,有時候異常的遲頓呢!」白石博文笑道。

 聽言,白石只是尷尬地笑了笑,無力辯駁。

 「...小惠...」

 「嗯?」

 「下次回家,如果可以的話,也邀緋山醫生一起來吧!」白石博文一邊拄著拐杖,一邊說:「我會特別空出那幾天不排演講的行程,也會叫妳媽媽多煮幾道拿手菜,畢竟我們一家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了。」以前只有他在忙,現在不只他還加上一個女兒,導致家裡的餐桌,永遠坐不滿人。

 「爸爸!」白石有些驚訝,因為父親的話,似乎察覺到她和緋山之間微妙的關係。

 「小惠,妳知道嗎?每次妳來找爸爸,談論最多的就是緋山醫生。每次一講到緋山醫生,妳總是很高興,眼睛也閃閃發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白石博文拍了拍女兒的頭,寵溺地笑了笑,「自從爸爸生了病以後,看事情也比以前開通多了,只要小惠覺得幸福,那就好了。」

 「爸爸,謝謝你,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白石的語氣,有些哽咽,「下次回家,我會帶美帆子一起回去,爸爸就在家等著我們吧!」

 「好,就這麼約定了,誰再食言就要接受處罰了!」

 「嗯,一言為定。」說完,白石就陪著父親離開病房,一路相伴,送至醫院門口,並對父親說出一直隱藏在自己心裡的話,父親是她的偶像,她想當個像父親一樣的醫生!

 

 

 送走父親後,白石在停機坪找到了緋山,然後悄悄走近她身旁。

 「是妳啊,直昇機醫生。」

 「.................」白石苦笑,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那麼酸啊!

 「白石,妳爸爸走了嗎?」緋山踱著步,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爸爸叫我轉告妳一聲,謝謝妳這一陣子的照顧。」白石跟在緋山身旁,微笑地看著身旁的嬌小身影。

 「诶?!這...這沒什麼啦...」緋山臉微紅,似乎沒想到白石會知道這件事。

 「白石,聽說藍澤選擇留下,但會轉科至腦外科。」

 「嗯,我聽他提過。」稍早之前在走廊上遇到藍澤,他曾對她說過他的決定,所以毫不意外。

 緋山不以為意,「我猜藍澤一定會在各個科室輪流待一回,最後回到急救中心。」

 「嗯,以藍澤醫生的個性,也說不定會這麼做喔!」白石在旁附和道。

 「白石...」

 「嗯?」

 「藤川那傢伙留下就算了,還要繼續留在急救中心,這不是想砸了急救中心的招牌嗎?!」一想起以後還要和這個一點都不可靠的藤川共事,緋山便覺得頭好像開始疼起來了。

 「藤川醫生雖然不可靠,但比以前已經好很多了喔!」

 「.................」白石惠,妳是誇藤川還是貶低他?

 緋山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問白石,「妳呢?」

 「我?」白石本來還不懂藤川的事,怎麼突然扯到她身上來了,但轉瞬一想,其實緋山說了這麼多,都只是想要問出她的意願去向。「我選擇留在翔北急救中心,繼續磨練我的醫術。」

 「美帆子,雖然我們不能一起畢業,讓我覺得很可惜。不過我還是希望在妳領到合格証書的那一天,我可以在妳身旁做見証,為妳高興,就像今天妳為我所做的事一樣。」白石主動握起緋山的手,眼神挾帶著一絲柔情,「因為這裡有妳,所以才讓我覺得這個地方有歸屬感。」

 緋山雙頰燒燙,連忙抽出自己的手,「妳在說什麼傻話?還有,白石惠,這裡是醫院,妳注意一點!」

 「....美帆子真無趣...」白石話未說完,便接收到緋山的眼刀一記,吞下未完的話語。

 白石癟著嘴,突然靈機一動,「美帆子,下次我帶妳去我青森的家玩吧!」

 「為什麼?」

 「我爸想見妳,我媽想看妳啊!」白石故做無辜地說。

 「诶?!!!」

 「而且我答應了爸爸,一定要帶美帆子回家,所以妳可不能讓我變成不守信用的人啊!」

 「蛤?」

 「嗯,最近森本醫生他們要去渡蜜月,那我們的休假就排在他們之後吧!」白石看著緋山,語氣有些興奮,「美帆子覺得我們要請幾天假呢?四天?五天?還是乾脆一個星期好呢?還是...」

 「白石惠!這...這太突然了吧?」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是想讓她心臟病發嗎?

 「我不管,反正我已經答應過爸爸了,美帆子該不會忍心讓我爸爸失望吧?」白石醫生早就摸清楚緋山的脾氣,於是又追加攻擊,「而且我媽媽對料理很拿手,尤其是沖繩料理喔!」

 「...................」為什麼她有被吃定的感覺?

「再說帶美帆子一起回家,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我想美帆子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白石最後一擊,果然讓緋山束手就擒。「我知道了,我去總行了吧!」果然,她還是不忍心讓白石失望,只因為她是她所喜歡的人,只想盡自己所能地對她好。

 「謝謝妳,美帆子。果然能喜歡上美帆子,是件很幸福的事呢!」

 「笨蛋,又說什麼傻話?妳─」緋山後面的話,全被白石以吻封緘。

 而在夕陽的餘暉照耀下,只見一對有情人深清相擁,兩道孤影相合,又有誰說她們不幸福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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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te445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